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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第3章 谁是瘾君子(中)


人心的渴望决定了人经验的范围、见解的深度、判断的标准,以及选择价值观的责任。渴望对于人生的影响极大,扭曲的渴望会使人陷入绝望、耽于感官。本书辨析了什么是扭曲的渴望,帮助我们认识到,偶像崇拜、成瘾、浪漫之爱和理性主义都是虚空的,不能真正满足人心的需要。人心真正渴望的是永恒,唯有与那位永活至圣者建立关系,人心的渴望才能获得真满足。


第一部 捕风捉影
当今人们扭曲的渴望



第3章 谁是瘾君子(中)


文学作品中的成瘾

假如是作家,尤其是伟大的艺术家,有成瘾倾向的话,那他们的作品就会反映出这些成瘾行为的象征或原型。浮士德就是这样—个例证。浮士德式的原型乃是一位“债务人”形象。靡非斯特提出说:“今生愿奉饮食,驱策悉听尊旨。”有了第一次"过上一把瘾”的经历,我们就会受到教唆,开始有一种更大的欲望。最后,全部意义和全部希望就都取决于某种物质或关系了。


因为我们是“关系性的人”,是为彼此而存在的,这就诉诸我们最深刻的本质。许诺是没有止境的——如权力、声望、金钱、成功、性等,你可以一一将其列名。但是,这类诱惑向我们表明的却是那个初型,亦即那个把自己看为演员的人物实际上是受了欺骗。他比那个恶者或影子一般的仆人更不真实。靡非斯特和桑丘要远比浮士德和堂吉诃德更真实;成瘾使真实的人败坏并剥夺了人的真实性,并最终使他堕落。剩下的一切就是一种过眼云烟般的深切失落。我们所有的资产都被兑换成了一种假币。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赌徒》(The Gambler)之所以成为对某种原型特别生动的描述,乃是因为作者本身就是一位赌徒。有八年时间,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流连于轮盘赌,死后留下了巨额债务。正是为了偿清自己的赌债,陀思妥耶夫斯基才写了这部《赌徒》。


在这部小说中,阿列克谢这位赌徒揭示了赌博带绐人的各种欲望。即使在第一次投注之前,阿列克谢也知道自己对赌博的着迷。他描述自己最初的情感说:


我承认,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或是抱超脱态度。或许,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在离开轮盘之后会成为一个不同的人,而且会有些什么事发生,会彻底、不可逆转地改变我的生命。我觉得这件事注定是要发生的。尽管说我想从轮盘赌中得到如此多的东西,或许有些荒谬,但我发现人们普遍接受的那种认为想从轮盘赌中得到什么东西是荒唐的观念,甚至更荒唐。


阿列克谢开始把自己的一切都投注在赌博上,因为赌瘾就是超越一切理性界限而肆无忌惮地放纵于轮盘和骰子上。在美国,这就是每天晚上从许多人推崇的电视节目“命运之轮”(Wheel ofFortune)中看到的情形。我们从宾果球热或全国性彩票购进数目以百万计的情形中同样可以看到这一点。


浪费金钱是一回事,但赌徒最终的灾难是想挑战命运。因此,陀思妥耶夫斯基透过自己的人物坦白说:


我相信,我五分钟之内手里有了大约四千基尔德。这就是我该收手的时候了。但是,一种古怪的情感笼罩了我,是一种挑战命运的愿望,一种难以控制的向命运吐舌头和做鬼脸的冲动。


“浪漫爱情”之所以是文学作品中更吸引人的原型之一,也是一种最危险的原型之一,恰恰是因为它的吸引力。


《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Tristan andIsolde)的传奇故事虽然已经被人们阐释了许多遍,但在瓦格纳的戏剧诠释中却达到了顶峰。瓦格纳戏剧的序曲表达了一种单一的情感,就是这位即将沉迷于浪漫爱情中的沉溺者的渴望。因此,瓦格纳自己在谈到“序曲”时说,“让这难以满足的渴望从最初、怯懦的声明不断成长,直长成绵绵不断的最甜蜜情愫,借着忧愁叹息,借着期盼与恐惧,哀伤与渴求,祝福与煎熬,成为最强劲奔涌向前的洪流,驱使人试图发现一个缺口,而这缺口引导着无限渴求之心进入爱情无限愉悦的海洋。”


伊索尔德与特里斯坦是两个互为敌手国家的代表,实际上特里斯坦是杀害伊索尔德未婚夫的凶手。但是,他们彼此凝视时堕入了爱河,于是作为恋人,他们试图给两个国家带来政治上的和平。在他们同饮爱情的酒杯印证了他们彼此之间的爱情后,这对恋人唱出了他们对白昼的抗议,只希望能共度良宵。伊索尔德害怕婚姻,而且他们两人都不顾常规。他们像成瘾者一样,希望找到一剂魔药来代替现实中的冲突和张力,实际上是代替作为自由人和真正生活的所有责任与冲突。他们选择的并不是生活,而是绝对的爱情,一种意味着死亡的梦幻世界。特里斯坦唱出了"爱情颂歌”(Liebestod):


让我们同赴死地,
从此再不稍有分离,
就以死来彼此连系,
好叫两心相许;
一帘幽梦,永不醒起,
再无什么恐惧;更无名分之虑,
唯有无尽快乐,两情长相厮守,爱中彼此偎依。

另一个重要原型是“骗子”,即成瘾者对生活中的福祉一直抱有幻想的那部分性格。当成瘾者感到有某种东西出现错误或危险时,或当他们从自己梦中醒来时,这原型就会接管过来,将这种感受催眠使它们重新入睡。在杰克•伦敦的小说《约翰•巴利科恩》(John Barleycorn)中,这位酗酒的作家揭示了他学会在自己身上表演出来的伎俩:“因为约翰•巴利科恩就是这样坑蒙拐骗的,他脑子里的蛆虫开始咬噬他,一边絮叨着自己对真理致命的直觉,一边信口把堂而皇之的假话胡诌到每天单调的生活中。”

约翰•巴利科恩回顾自己成长的岁月,想到他第一次违禁喝啤酒时,心里充满了厌恶。虽然作为一位少年他更喜欢喝汽水,但他在受到人们嘲笑时却还是坚持了下来。他十四岁的时候来到海边,和那些整天喝了又喝的老辣水手搅在一起,就是想要说明只有啤酒才能作为男人的标记。“噢,这才是勇敢!我开始把握住了生活的意义东倒西歪的年轻神灵,难以置信地聪明,倜傥地温和,我们的权利没有限制。”而且,单靠买上几瓶酒,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伙伴们脸上阴郁的表情。“我已经进到了自己心灵的背后,发现了难以预料的能力与伟大。”

因为杰克•伦敦坚强的心理素质,还有使他获得成功的才华,所以这部小说是以他否认自己曾经、现在或将来是一位酗酒者而结尾的。他说:“我很遗憾,大麦芽先生(John Barleycorn)在我生于其中的社会里威风凛凛,不然我就无法认识他了。”

文学中还有更多成瘾原型。比如那位“地下人”(The Underground Man),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他《地下室手记》中所描绘的人物,他内心充满了隐藏的憎恨。他实际上是“背叛生活的人”,因为这种难以言表的苦毒而消耗了自己所有的创造力。还有那位“局外人"(Outsider)或"亡命徒”(Outlaw),正像赫尔曼•海斯(Hermann Hesse)所描绘的“荒原狼”一样,一直都想出人头地,是一位社会中想让人视为神灵的不合时宜的人物。还有加缪的“背叛者”(Rebel),此人之所以会因为悖逆而在成瘾生活中越陷越深,乃是因为他自义的企图使他变得盲目,无法认清使他陷入危险的网罗。

加缪借着自己无宗教性的自我得出结论说,“当今生活唯一原创的原则"就是要"学习和死亡,为要成为人而拒绝成为神明”。这就意味着要牺牲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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