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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西大门纯福音中央教会

61、马戏团旧址上的帐篷大圣会

 西大门纯福音中央教会是我们在大昭洞帐篷教会中受操练后实习的地方,专靠上帝、绝对顺服上帝旨意的心志使教会在不到七年的时间里复兴到了一万八千多名的信徒。在这期间不仅我个人,连我们全家都蒙了上帝丰盛的祝福。

总会圆满结束后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赵镛基教师要在八月二十五日退伍了。入伍刚满七个月就要退伍了,我感激得献上感恩祷告。

“感谢慈爱的天父,现在我才真正领悟到你让赵教师入伍住院的原因了。”

剃着光头的赵教师退伍回到家的那天,帐篷教会充满了喜气,仿佛要举行结婚庆典。可是赵教师因为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腹部仍然缠着宽大的纱布,而且开刀处使一点劲都发痛。

赵教师回来后不几天,在西大门转盘道旁,原马戏团的场地上召开了帐篷大圣会。主讲师是沙姆·托德牧师,责无旁贷,译员当然由赵教师担任了。

在三伏天的酷暑当中,众多的信徒从四面八方如同云彩一般云集而来。光患病的人就有二百多人,并且时刻有医病赶鬼的神迹奇事。沙姆·托德牧师、赵教师和我三个人每个人都为众多的患者们做了按手祷告。

有时赵教师停住手祷告,捂着腹部站立一会儿,在翻译证道时也因病痛不时地皱起眼眉。

(带着伤做工是何等艰辛的事情!休整一个月就会完全愈合的刀口,一不小心旧病复发可怎么办呢?)

然而赵教师却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全力以赴地做了翻译和祷告,并且在那疲倦与繁忙之中侍奉佛光洞帐篷教会的讲台工作。整个九月份他都忙得不亦乐乎,可是手术的刀口还没有愈合,赵镛基教师的表情赵来越难看了。

(要不是圣灵的大能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我心里虽然非常怜爱他,可是也只能把他交托给上帝。

一天,礼拜结束后,一位妇女领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瘦骨嶙峋的青年到帐篷来了,我一眼就看出这个青年是晚期肺病患者。

 “崔教师,我们是从保文洞来的,我丈夫曾经在京几道里川当过警察局长,家景也很不错,可是谁会想到上大学的儿子却患上了不治之症,倾家荡产供巫婆也没有医好。今天是听到传闻后到这里来的,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和希望了。我儿子能不能得医治啊?”

“当然能得医治的,可是要信主耶稣才能。刚才做翻译的赵镛基曾经也因患上肺病快要死了,如今你看见他不是好了吗?您应该领儿子信主耶稣呀。”

“那我们就信吧。”

“相信会得医治吗?”

“是,相信。”

我就把手放到青年的胸上做了祷告。

 “你们母子俩人一句一句地跟着我说。‘上帝,我是罪人,如今迎接主耶稣为我的救主,求主的宝血洁净我,拯救我。也相信主耶稣为我被钉在十字架上,我相信主耶稣为我们的病而被鞭打,因此我的肺病得到了医治。求主耶稣的宝血厚厚地涂抹我。’天父上帝,他们母子俩个人口里承认耶稣为救主成了袮的子民,求主用慈爱来怜恤他们,他们是被魔鬼掳去被奴役的浪子,使他们能够靠主的大能得医治吧。”

从那天晚上开始,他们母子俩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帐篷里做了祷告,结果在那次圣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彻底地得到了医治。

有一天,那位青年带来了二千元的感恩奉献。我再一次恳切地为他做了祝福的祷告,在贫穷中也不忘向上帝献上感恩的心灵和信仰实在太可贵了。可是过了几天他又来找我说:“崔教师,太奇妙了,我们再次体验到上帝的大爱。”

“是吗?发生了什么事?”

“上次我不是做了感恩奉献了吗?那时家里没有钱,就把我的西装和父亲的西装一共五套,拿到当铺换了钱。昨天,那家当铺起火了,整家当铺都烧掉了。我说奇妙的是救火的人们,只抢出了我家的那五套衣服。哈利路亚!”

这位青年就是如今在我们教会服侍的金乐亨长老,他的母亲就是严义子教师。

 

62、赵镛基,你不穷

 整个九月份举行的用医病赶鬼来领人归主的帐篷大圣会一时轰动了汉城,大圣会在主的恩典之中闭幕了。我和赵镛基教师决定要在召开圣会的地方开辟第二个教会,佛光洞帐篷教会已经准备好了建堂的地基,注册的信徒有五百多人,长期出席的信徒也有三百多人,因此现在请任何一位传道人来任职也没有多大的难处了。

可是佛光洞帐篷教会的信徒们反响很大,刚开始时还恳切地哀求我们不要离开,但是当他们发现实在不能改变我们初衷的时候竟然开始千方百计地诽谤我们了。

“赵教师和崔教师扔下我们这些贫穷的人上门内找有钱的人了。”

 “要扔下我们这些无知无用的人,去牧养有好处的人了。”

虽然不断地传来一些闲言碎语,但是我们深知我们的使命是开辟新的教会,因此,面临恶语中伤,我们也毫无怨言,一直默默地忍耐到了那一年的十月十五日,终于在西大门做了第一场开辟礼拜。那时候跟着我们离开佛光洞的信徒只有朴腓立长老一家和金顺慧执事。

我们就把大圣会留下来的帐篷当礼拜堂开始了传道,并且西大门奋兴会馆一案在黄圣洙博士的热心辩护下得到了公正的判决,为期一年的奋兴馆的工程在帐篷旁边开工了。人们说我们为了找有钱的人才进了门内,可事实上聚到帐篷来的是以西大门郊区的贫穷而有病的贫民为主。

赵镛基教师的证道越发充满能力和恩典。平时他寡言少语的,一到讲台就用震撼人心的大嗓门传讲深奥的话语,每次证道首先蒙恩典的人就是我自己。

赵教师洪亮的声音随着圣灵之火燃烧着帐篷里的人心,来聚会的信徒们越来越多了。

在西大门开辟教会时,我们在水磨房的桥坝上租了两间小房子搬进去。一间给赵教师,另一间给我和三个孩子居住。虽然租到了房子,但是日子比在佛光洞时好不了多少,也没有一个人伸出扶助之手。

有时没有钱买米,就在路边买来五个烤地瓜分着吃,吃不饱的部分就用凉水填充。每逢这样的日子谁也不吭一声,都早早地钻进自己的被窝睡觉了。可是我却流着泪一直祷告到凌晨,等宵禁解除就到教会去用方言祷告大声地向上帝呼求。

有一次一日三餐都用地瓜来对付了。在这以前无论多困难,我都让赵教师一个人吃上了饭,可是这一次他也没能避免连续三餐吃地瓜的命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到粮店赊米时,却以没有还清上次的米钱为由遭到了拒绝。我既羞愧又悲哀,紧咬着嘴唇回到了家。可是刚一进到院子里,就听到从屋里传出吵吵嚷嚷的声音。

“赵镛基,你不穷!”

“赵镛基,你是大财主!”

“明年我们教会会复兴到一千人!”

“赵镛基你过去是个肺病患者,可是今天你已经得到了健康!”

“赵镛基,你的信心可以挪移大山,信的人凡事都能做。”

听起来仿佛是歇斯底里,为了看个究竟我偷偷从门缝往里瞧。原来赵教师在镜子面前握紧双拳怒视着自己,一边还大喊大叫,我压抑不住心中汹涌起伏的感激。

“主啊,求你眷顾他吧,他以先见的眼光正在仰望主。求主因信成全他吧,我这个不足的器皿粉身碎骨也要为他做代祷。”

泪水泉涌而出。我刚要转身,听到动静的赵教师一下子打开了门,我立时愣得不知如何回答。

“我,我要去探访了。”

当我提着装有圣经和赞美诗的兜子出门时,决定从今以后一定要避开这样难堪的场面。那时天色已晚,正是做晚饭、吃晚饭的时候,也没有可去探访的地方,我只好上教会做了祷告。

“上帝,祢不是给人预备一切‘以勒’的上帝吗?我相信在佛光洞为我们预备一切的上帝,如今也能预备一切。我自己饿肚子无关紧要,能让赵教师一个人吃上饭的话,我自己禁食三、四天也无妨。主啊,今天我就奉预备一切的上帝之名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心中有了异常的平安,一到家就发现孩子们笑逐颜开地围在门口的一草袋大米周围。我惊讶地问孩子们:“这大米是从哪儿来的?”

“是一位大婶送来的。”

我和孩子们抱着一草袋大米献上了感恩的祷告。那一袋米使我们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一九六一年的冬天。后来才知道那袋米是如今在美国丹佛市牧会的孙牧师的母亲走访我们帐篷教会后,想起自己儿子开辟教会时的艰辛,体恤我们的苦衷,托一位监理宗的劝事送来的。一直到如今每每想起那一草袋大米就禁不住为他们一家献上恳切地祝福祷告。

 

63、进馋言的人们

 一九六一年十一月,西大门“纯福音奋兴会馆”竣工以后帐篷教会搬了进去。信徒超过了三百人,一个礼拜平均有二、三十名新信徒加入我们教会。

第二年四月二十六日,赵镛基教师被按立为牧师。五月十三日奋兴会馆改称为“纯福音中央教会”。进入五月份时,信徒已经增长到五百名了。

赵镛基牧师和我为了教会长足的成长组织了小组礼拜区域和妇女会。妇女会成员除了在西大门帐篷教会病得医治的几位执事外几乎都是新信徒。

可是后来才发现,我们教会第一任的妇女会委员们都是辗转于各个教会的那些妇女会中结党纷争、破坏团契的原任会长和委员们。其中任总务的人更是高级诈骗犯。我不知底细,看这些人有所见识、灵命又好就任她们为妇女委员。可是没到一个月她们就开始露出马脚了。一个礼拜中竟好几次找我训话。

“崔教师,您是女传道人,就专心做探访和传福音的工作,教会的捐款、捐米等财政事务就不要插手了。堂会就由我们来组织好了,教会的经营也包在我们身上,您就专门为人做按手祷告吧。”

每当这时我都暗生疑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转而又以为她们刚接受工作,不过热心过度罢了。但是始料不及的是她们不仅找我说这些话,还对赵牧师指手划脚。

我就用禁食祷告来抵挡恶魔的试探。可是这样的事竟发展到使我们惩戒两名妇女会委员的程度了。这两个女人如同葡萄园的狐狸一样走访每一个信徒家说所谓的预言,并为人做按手祷告,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混乱。我们屡次以爱心和怜悯的心教导劝勉,可是毫无收效。为了保护众羊群,我们只好开除了她俩的教籍。

妇女会的其他委员都袒护她们,纷纷来找赵教师和我论是非。可是我们不能不负责主所交托给我们的羊群,断然回绝了她们无理的抗议。魔鬼的馋言并没有因此而中止。六月下旬一个烈日炎炎的日子里,我一大早去做探访工作后由于天气炎热暂时回到教会乘凉的时候,妇女会长领几个委员一起进了教会。她们一往日的脸色,对我恭敬有加,令人难以置信。

“哎哟,我们的崔教师,大热天也太辛苦了。我们这个教会可真是一分钟也不能离开崔教师啊,你们说是不是呀?”

“那可不,那是当然的事情。”

她们前几天还联手提出抗议,今天却祥和谦卑。妇女会长又说: “不知道这些事当着崔教师的面该讲不该讲……”

紧接着她就夸我讲道讲得好、大有能力,真心爱护羊群等等,令我面红耳赤。

当然这些夸赞的话并不逆耳,回想起来每一个礼拜新添的三十多名新信徒不就是我踏破铁鞋探访来的吗?没有探访的证道是结不出这些果子的。然而她们话锋一转:“崔教师,我们把不懂世故的小赵牧师辞掉,我们自己办教会怎么样?女人们也能办教会的嘛。我们几个多做点奉献,再热心去传福音,加上崔教师有讲道能力和恩赐,有什么不行的呢?”

原来这就是她们心里的如意算盘。我正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了教会将来的发展,为了顾全大局必须得忍痛割爱。”

她以命令的语气对我说,让我大吃一惊。我冷冰冰地对她们说:“你们也知道我和赵牧师在西大门开辟教会还不到一年,信徒就复兴到了六、七百人。这可不是因为我有探访、祷告的恩赐,绝对不是。这是因为我和赵牧师靠着圣灵做工的结果。此时此刻,赵牧师和我若是靠着圣灵高举上帝的话语到炎热的汉江沙滩上传福音,照样有人们云集而来。这可不是我凭血气说的,是上帝给我显示的异象。我在祷告中看到有无数患皮肤病的瘦羊群涌到赵牧师和我面前,我们为其做按手祷告时有病的羊群重新得力肥胖起来。”

听完我的一番话,她们一下子变得哑口无言。

“各位执事们,我非常感激你们对我的器重。可是你们想错了,请以后不要再提这事。来一起做祷告吧。”

看到此景,她们只好灰溜溜地走掉。奇怪的是过去在佛光洞只有三十来个人聚会,就有一群进馋言的人想离间我和赵牧师,没想到在西大门也有这一类的人们。不仅如此,到如今还有黑暗的势力不断地离间我们。每次我都看到那些成为魔鬼的爪牙试探我们、给我们进馋言的人们最后都离开了主的教会。

“奉主耶稣的名捆绑你这离间人、进馋言的恶鬼马上从那些女执事们的心中出来!”

我到圣殿坐下来做了简短的祷告后,提前回到了家。一进门赵牧师就问我:

“妈妈,刚才是不是有三个魔鬼去找过你?”

“什么魔鬼?”

“唉呀,就是那个附在妇女会长,总务执事和会计执事身上的魔鬼。”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们先到过这里了,要我把你撵走后和她们一起办教会。”

“你怎么回答的?”

“还能说什么?我对她们说我和崔教师只要靠着圣灵,拿上一本圣经的话,到沙滩上也能建立教会。我和崔教师是上帝所搭配的同工,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们的事。如果你们不想呆在这里可以另谋高就。”

“妈妈,你是怎么说的。”

“和你说的差不多。”

“妈妈,我们可要警醒啊。”

后来要离间我和赵牧师的恶势力一直口吐火焰尾随我们。随着信徒人数的增多,教会规模的庞大,魔鬼利用更显赫的人物来攻击我们了。可是我和赵牧师在圣灵的感化交通之下互敬互勉,联手抵挡了魔鬼的屡次进攻。一切荣耀归于上帝!

 

64、电视机和百日祷告

 赵镛基牧师被按牧的第二年春,教会在一年之间大踏步地复兴,信徒人数增至二千人。每时每刻都有医病赶鬼的神迹奇事伴着我们。随着教会的复兴我们的生活也有所保障了。有一天赵牧师从外面回来说:

“妈妈,我们也买一台电视吧。”

那时电视是个很时髦的东西,购买电视无疑是令人炫耀的事情。可是我手头没有钱不说,对电视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传道人买电视干什么用啊?”

“传道人更需要它,不知道时局的变迁哪儿来第一手的例证讲道啊?传道人不上电影院、剧场,连电视都不看怎么能传讲有权威、有深度的福音呢?西大门教会也不是个小教会,牧师拥有一台电视机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是啊,可是哪有钱呢?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是分期付款还差不多。”

从那天以后,我家里天天有了关于电视的话题,每个人都希望买一台。可是我天天忙于探访,一出门就忘得一干二净。赵牧师和我的两个儿子却念念不忘买电视机的事。终于我经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将自己的钱倾襄拿出,不够的向朋友借。就这样当天就欢天喜地地买来了电视机。

这一下我们家里可热闹了。他们生怕信徒们知道家里有电视,就用方便面箱子盖住天线,电视却放在衣橱里用军用毯子盖上。到了晚上就偷偷地揭开毯子看电视。有一天晚饭后我正在隔壁读圣经,突然孩子们兴冲冲地跑过来喊我:

 “妈妈,今晚礼拜六,正演美国电影呢,快过来看吧。”

我被他们硬拽过去了,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当我进去的时候,正演一个女演员在沙滩用刀刺进自己的胸膛吐血倒毙的场面,令人不寒而栗。换了往常的礼拜六,赵牧师早为了预备礼拜天的讲章认真祷告了。眼看着明天还要喂养二千多羊群的牧人却在如此地耗费时间,我心里十分不安。

“明天是主日,要证道的人不去祷告……”

赵牧师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就说:

“妈妈,别这样麻烦人了好不好?”

这一句话一下子刺痛了我的心,马上两眼湿润了。赵牧师也自觉失言,紧张地望了我一下。那天晚上我特定了一个目标开始一百天的定期祷告。

“天父上帝,主的仆人没有电视就不能牧养教会了吗?都到了礼拜六还不做预备的祷告,只看电视,求主圣灵挪开这块绊脚石头吧。”

可是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出倒在血泊之中的那个女演员,祷告也做不下去了。从那以后,都过了十五年的今天,在脑海里偶而浮现出那个镜头时,仍然令我难受不已。我刻骨铭心地感到错看一眼的过错带来了多么可怕的后果!

我每天在日历上一边做记号,一边做祷告。吃晚饭的桌子还没有撤完,他们就围着电视坐了下来。我冲他们说:

“我要做祷告去了,你们好好看吧。我可是要去做祷告了。”

里面就抛过来一句话:

“去祷告就去呗,别总那么罗嗦。”

就这样过了九十天。十月初,我们教会请来了外国牧师召开奋兴会。教会里人满为患,随着赵牧师流畅的翻译大会接近尾声了。

突然赵牧师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气无力,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他摇摇晃晃地抓住麦克风说:

“各位,人生就这样缥缈无定,今天我先走了。各位好好信主,到天家再见吧。”

说完,“扑嗵”一声,他就四脚朝天地倒了下去,成了一个“大”字。我眼前一黑,觉得这次上帝肯定要召他走了。他身上的心脏病和眩晕症都早就潜伏在他的体内伺机不轨了。信徒们一下子炸开了锅,不知道是谁带头开始开口祷告。瞬间教会里人声鼎沸,有几位男执事跑上了讲台。

我心急如焚想去看他,可四肢发软走路都走不好了。我踉踉跄跄地走到教会院子外边的水池打来了一碗凉水。赵牧师还躺在办公室里,给他喂完凉水后,我眼前又发黑了。

“上帝,他九死一生地从军队里活着回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要是他真被祢召走,这些来聚会的信徒们可怎么办呢?”

我们急忙把他送进了教会旁的红十字医院。值班医生切了切脉,翻一翻眼皮后,摇了摇头。我的心一沉,泪水夺眶而出,腿脚开始发软。我恳求医生给他打一些点滴和强心剂,可是医生却不紧不慢地说一会儿就能醒来,不必担心。果真,不大一会儿赵牧师睁开双眼微笑了。出院时医生再三叮嘱我说:

 “在讲台证道时晕过去的人,搞不好就再也起不来了。这三个月内绝对不能让他再站讲台,让他疗养一段时期吧。”

我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家。如果照医生说的做,那么这三个月里谁来服侍讲台的工作,又有谁来担当正在进行中的奋兴会的翻译呢?新来的慕道友们会怎样想呢?接踵而来的烦恼叫我多少有些沮丧。

就在那时,我无意间中看到日历上划的红线,顿时恍然大悟。今天正好是定期祷告的第一百天。

“哈利路亚!主啊,这个愚拙的使女差一点伙同魔鬼陷在抱怨的试探当中了。感谢赞美主!”

往常我每天都饶有兴趣地在日历上划一个红线,清楚地知道今天是几月几日。可是这几天为了准备奋兴会的工作竟然忘记了日期。就这样晓得上帝的旨意以后,我不再担心医生说的三个月了。

(噢,我们的上帝垂听我的定期定向的祷告了。)

第二天给赵牧师熬稀饭后我去探访。回来一看,他一口也没有吃下,是上帝断了他的食欲。奋兴会上已经请了别的翻译,大会照常进行。可是由于赵牧师不在教会我不能离开会场,所以没能好好看护赵牧师。

奋兴会在礼拜六结束了。下午二点左右我送走客人后和金良善执事一起回到了家。我虽然很疲倦,但放心不下赵牧师。我快步走上台阶时,发现走廊里有不少人正交头接耳地说什么。突然赵牧师的痛哭声传到了走廊。

“天——父啊——,我是个该死的家伙。”

房门被反锁着。我从钥匙孔一瞧发现他正泪流满面地用膝盖满屋爬地认罪悔改。听邻居大婶说他从早晨开始这样,一直持续到现在。我和金执事好不容易求他开门进去,他又和我们在一起做了流泪的祷告。

“妈妈,我明天开始上教会去,另外把那台电视处理掉吧。”

医生嘱咐需要休养三个月的人,经过断食悔改祷告后起来了,还要把电视卖掉。哈利路亚!我当天就把电视卖掉了。经历了此事,赵牧师的证道更有深度和恩典了。过去在读神学时,用急性肺炎引领他牧养教会的上帝。为了使他成为更大的器皿通过大手术使他完全地将他的生命交托给上帝。这次为了使他成就世界性的工作,通过在讲台上的晕倒来破碎了他的老我。数算这些恩典和慈爱时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恩。再看赵牧师被上帝责打时彻底认罪悔改的态度令我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65、年轻的癫痫病患者

 有一天下午,我上杏村洞去探访的时候,由于炎热路上行人稀少。我路过一个胡同时发现一群人正在饶有兴趣地围观什么。我拨开人群一看是一个卖冰棍的年轻癫痫病患者正在抽搐。他浑身上下都是汗水和尘灰相和的痕迹。一股融化的水流从摔在一边的冰棍箱子里淌到大道上。

(太可怜了。)

我虽然很同情他,但是由于做礼拜的时间快到了只好急急忙忙地走开了。做礼拜时那位青年的样子总是浮现在眼前,所以礼拜一结束就马上原路返回来。那位青年还在那里。围观的人都走了,只有他一个人疲惫不堪地呆望着远空。冰棍箱里只剩下了无数的小木棍。

“你住在哪儿?”

“住在那个下村。”

“真可惜这些冰棍都化掉了,有没有伤着?”

“晚上我得买一点儿面条回家……”

沾满泥灰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你家里除了你就没有人挣钱吗?”

他的耳朵有点背,只有大声说话才能让他听到。

“我爸爸讨个小老婆跑了,只剩下我妈和五个弟弟和妹妹。我应该买一捆面条回去的,都怪这该死的病。”

听了他的话,我更加心痛了。

“我给你买捆面条,你能跟我信耶稣吗?”

“什么?”

“你上我们教会来干一些打扫卫生之类的活吧。我每天给你买一捆面条。”

就这样我聘他为我们教会的第一个员工。他善良、朴实、勤劳、能干,不管有没有人督促总是非常认真地打扫卫生。

有一天早晨,晨更祷告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这位青年用污秽的话向赵牧师破口大骂起来,我急忙跑过去制止他:

“你这是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你刚才说的话是来自于邪灵。快闭上嘴,你的病今早就要好了。”

赵牧师和我让别的信徒们来按住他的手脚后用方言做了祷告。这位青年又凶狠地挣扎起来。

“我就是来杀赵镛基的军兵!耶稣要来撵我了,太可怕了,哇!哇!”

他又是大喊又是呕吐地闹了半天后沉沉地睡过去了。从那以后,他的病痊愈了,也成为新造的人。他每天都用洪亮的嗓子唱诗赞美上帝。后来他娶了一位好新娘,生了一个儿子。通过他的蒙恩,他的母亲也归向主成为教会的劝事。他的一个弟弟还成了牧师,妹妹嫁给一位牧师,成了一位牧师师母。哈利路亚!

主耶稣,我愿用我的一生倾尽为你!以便以谢! 

66、东京奥运会和日本宣教旅行

 一九六四年,也就是开辟西大门教会的第三年,信徒复兴到三千多人,小组礼拜区域也很稳固了。过去让我操心的那些妇女委员也被替换下来,教会的工作如同顺风中的帆船一样顺利地发展着。

赵镛基牧师应邀参加美国神召会教团创立五十周年纪念会去了。这是他的第一次海外宣教旅行。赵牧师以韩国教会代表的身份出席了会议。他用英语证道后非常风趣地介绍了韩国教会,有消息说他正在做巡回布道工作。

我替他高兴的同时也非常羡慕他。我心里不知不觉地有了一个念头“要是我也能坐上飞机上日本做一次宣教旅行该有多好。”

赵牧师用二个月的时间在美国做了巡回布道工作后平安地回国了。那年夏天大家都为扩建主楼的三层而忙碌。

到了秋天,我接到一件意外的礼物。那是美国神召会东方宣教部的凯迦姆宣教士送来的往返日本的飞机票。他是比任何人都真诚地关怀我们教会成长的人。他在附言里说:“您在开辟教会时受了很多的苦,趁这次休假去观看在日本召开的奥运会吧。”

正好那一年十月二十日,在日本召开了第五十一届奥运会。

这意外的礼物叫我又惊又喜。去年春天赵牧师出访美国时有过一次出国的念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成全了。海外旅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出国签证到十月二十五日才发下来。我拿着那个签证和飞机票与家人商量了一下。

“孩子们,我把这张机票退掉以后,用这笔款去租一套大一点的公寓怎么样?”

孩子们举手赞成说: “妈,奥运会都快结束了,现在去还有什么看头。人家咬牙赛跑的样子非得到日本看不成吗?您想得很对呀。”

管总务的朴腓利执事却极力地反对: “崔教师,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这次不坐飞机就没有机会坐了。我们天天祷告上帝能够让您去日本一趟,错过了这一次不花钱的机会何时去呢?”

“可是我已经很多年没讲日语,差不多都忘了。”

“那你就去说一声问安的话以后就回来罢。这张票可不是让您卖掉补贴家用的,如果不上日本的话,应当返还给美国宣教总部。”

“是吗?那还是去一趟吧。”

就这样我就捎信给日本神召会教团,于十月二十八日开始了没有什么特殊目的的旅行。虽然有很多人到金浦机场来送行,但是一直到了上飞机也没有找到心里的平安。

坐上飞机后,我停住系安全带的手向窗外望去。秋天的余辉被机翼反射得叫我睁不开眼睛。

“对了,这不就是银翼吗?!”

我猛然想起在佛光洞帐篷教会时期在一个晨更礼拜时发生的事,我为此做了感恩的祷告。

“信实的天父,六年前在那寒冷的凌晨祢通过赵牧师给了我们银翼的预言和到地极做主见证的异象,感谢祢按祢的应许今年让祢的仆人坐上银翼去海外旅行了。”

我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六年前晨更的情景。回想八年前我事业失败离家出走的时候,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可是圣灵应允我母亲的祷告把我引到神学院受操练,到人生地不熟的佛光洞受造就,如今又给我戴上这荣耀的冠冕了。

我满怀感激地俯视山川大海,广播里通知成田机场快要到了,忽然担心犹如潮水般地涌来。

(我初来乍到,如果没有人来接站怎么办呢?)

果然,我下飞机后没有一个人来迎接我。

(这可怎么办呢?说日语也没有把握。对了,哈利路亚是基督徒的通用语,喊一声哈利路亚吧。)

我就举双手向迎客的人群大喊: “哈利路亚!”

就在那时,从人群里有一个人喊着哈利路亚跑了过来。我喜出望外,把“初次见面非常高兴”说成“好久不见了”。我觉得很不好意思,转而一想我是韩国女人,说不好日本语是可以理解的。想到这儿我就泰然置若地上车了。我们抵达了一所神学院的女生宿舍。那天正好是礼拜三,没等我喝完一杯茶就让我去参加神学院的聚会。我刚开始还没有听懂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学生们为了听我的见证早就聚起来了。没想到等待我这个错过奥运会的人是另外的期待。他们说我是在韩国成功地牧养教会的祷告母亲,非让我做见证不可。

我稀里糊涂地走进神学院礼堂时,发现人群中有一位我们教会信徒的丈夫。他望着我的表情哈哈大笑说:

“他们是要听您的见证。”

我就刚强壮胆地走上了讲台,我用过去学过的所有单词结结巴巴地做了十多分钟的见证。我讲了过去自杀未遂的事,神学院毕业后开辟教会的事以及如今和赵牧师一起服侍三千多名信徒的事。

台下不时暴发出“哈利路亚!阿们!”的回应声,这反令我惊慌得都不知讲了些什么。礼拜结束后有三位牧师在门口等着我,其中一位拿着我的提兜,一位拿着我的大衣,另一位却拽着我的手说:

“崔先生,车已经准备好了,先上我们教会吧。”

其中有一位女牧师坚决要把我接到她们教会。

“我们教会离这里最近,应该先到我们教会去。”

我没有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恳切地领我走,却又必须跟其中一位去,这真叫我进退两难。最后我决定跟同性的女牧师走,她就是村上牧师。

那天夜里我第二次站到了日本教会的讲台上。面对二十多名信徒,我心中开始产生自信了,语言也流畅起来。祷告后我做了二十多分钟的见证,然后大胆地做了按手祷告。圣灵惊人的工作让七个人得了方言的恩赐。礼拜结束后,从后排匆匆走来一位绅士对我说:

“我是吉山牧师,请上我们教会去吧。”

那天我到达日本后还没有坐暖席子,这已是第三次邀请了。身体虽然很疲倦,但是我想既然观看奥运会的事泡汤了就多传福音吧。我立即起身跟吉山牧师走了。他所服侍的教会里有六十多位信徒,规模不算小。我到达时信徒们已经聚在教会里。在这里我也做了见证和按手祷告。那天晚上就在吉山牧师家打开行李了。

可是第二天早晨我发现医生在他家里进进出出。我就问吉山牧师:“有谁病了吗?”

“我的两个儿子都得了肺炎已经有几个月了,这件事情对我牧养工作影响很大。”

“我们用祷告来赶肺病的邪灵吧。我们的赵牧师曾经是肺炎晚期的‘死囚’,如今完全得医治后照看三千多名信徒呢。我也是因为心脏病差点死去,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健康吗?圣经彼得前书二章二十四节里记载:因他受的鞭伤,你们便得了医治。可是您为什么不为儿女们的健康向上帝祈求呢?”

从那天起吉山牧师夫妇和我为他们的两个儿子开始了恳切的祷告。

 “让人得肺炎的邪灵,我奉主耶稣的名吩咐你马上滚开。”

就这样过了三天的奋兴会后,数个月来卧床不起的两个儿子拍拍身子就起来了。后来我所到之处都有圣灵强有力的工作彰显出来,使睁眼瞎看到了光明,中风患者站了起来,渴求的人都得到了圣灵的洗礼。驻日本宣教士高兴地向远方宣教总部的凯迦姆宣教士打长途电话做了这样的报告:

韩国来的女讲师使日本的教会奋兴起来了,并用神迹奇事医治了患病的人们。

就这样以东京地区中心召开了很多布道会。我为期二十天的签证延期了数次,用四十天的时间巡遍了东京地区,归国时教会热烈地欢迎我归来。我第一次上大讲台上做了有关宣教旅行的报告,信徒们用阿们来做回应并归荣耀于上帝。

上帝以一九六四年的东京奥运会为契机送我去了日本。到今天为止,已经让我去了数十次的日本,并且把台湾、美洲地区、欧洲和世界宣教的使命托负给了我。这不仅是使通过赵牧师在佛光洞帐篷教会时给我的应许得到了应验,而且是上帝向所爱的人们彰显的至善的成全。

 

 67、赵镛基牧师的婚礼

 一九六五年三月一日,赵镛基牧师和我的女儿圣惠举行了婚礼。我在筹办这门婚事时仿佛再次听到了十年前圣灵在我心中的感动:

“他是你未来的女婿,多为他代祷吧。”

那时我望着身患急性肺炎而卧床不起的学生会主席,心中叫道:“撒但给我退去!”

因为圣惠当时只是初中三年级的学生,可是圣灵又通过赵牧师的预言祷告再次确认了上帝的旨意。一九五七年的一个夏日,赵牧师为我做祷告时说了这样的一句预言:

“亲爱的女儿,你的女儿将和这个儿子结为夫妻。”

他的脸“刷”地一下红到耳朵根,他难为情地问我:

“妈妈,你有女儿吗?”

“有啊。在镇海。”

“多大了?”

“念初中三年级,我曾经跟你说过吧。”

“撒但给我退后。”

这件事发生后我和赵牧师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只是热心地为主的圣工同心协力。可是过了十年后的今天果然按上帝的话语要举行婚礼了。他们的婚礼被延期是除了要等到牧会的成功以外,还有三个理由。其一是要等到圣惠读完梨花女子大学;其二是按赵牧师的意思预备好住房;最后是等赵牧师的健康所有恢复以后。第一、第二条自然而然得到了解决,可是第三条成了问题,因为当时赵牧师的健康还没有完全恢复。

有一次,赵牧师到全州某教会去主持奋兴会。我在教会主持礼拜三的通宵祷告后坐第二天的第一班车赶到了全州。我到达全州时上午的功课已经结束了。赵牧师应一位长老的邀请去吃午饭,有一位执事把我领到那位长老家。等我到达时,他们吃完了午饭,正走出门来。那个教会的一位女教师拽着我的衣袖走到一个角落说:

“崔教师,这到底算什么事儿呀?”

“怎么啦?”

“医治了数十个病人的赵牧师,怎么自己的病却不得医治呢?你看他在这样正式的场合,用血把白布垫子都弄脏了,这可是不造就人的事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我一边在心中大胆地祷告“撒但给我退去。”一边对她说: “唉呀,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只有自己受到疾病折磨的人,才能真正地去同情患病的人,并且为他们做恳切的祷告。没有患过病的人不能体贴患者的苦衷,没有受过穷的人不会同情贫穷的人。”

“噢——是嘛?”

她的回答并不怎么痛快。

“您不也看到患肺病、心脏病的患者都得医治了嘛?十年前赵牧师他自己也是因肺病而被判死刑的人。”

“是吗?您不愧是赵牧师的好同工啊。”

“服侍本来就是我们教会的份内工作,您快去向那位长老解释解释吧。”

对话虽然到此结束了,但是我的惊魂却没有安定下来。也许没有几个传道人象赵牧师那样受过各种疾病的折磨,曾经因为肺结核和脱肠手术濒临于死境,又因痔疮带来的出血引起的贫血症而受苦。赵牧师讲完道下讲台时常说这么一句话:“我以为自己差点要倒在讲台上死了。”

在盛夏的酷热中,他被圣灵充满热情奔放地证完道下来时,由于痔疮出的血顺着裤腿流下后凝结起来了,因而每次脱裤子时他都痛得流出眼泪。

所以赵牧师每次为别人的病做祷告,都如断肠般地恳切。并且有无数的患者都得到了医治。有时奉主耶稣的名抵挡病魔时可以感觉到他脸上有一股愤怒,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多地经历了病魔带来的痛苦。

有一天我在祷告中看到了一个异象。异象中我看到对面爬来一只老母猪和一只大狼狗。突然大狼狗用嘴咬掉了什么东西,被咬之处流出了大量的鲜血,这一次老母猪爬过去吸吮着鲜血。

 “原来这个痔疮是邪灵带来的,我非把它撵走不可。”

后来我听赵牧师说他也看到了同样的异象。我们就恳切地祷告,抵挡了母猪和狼狗般的痔疮。一年后他的痔疮和贫血症得到了彻底的医治。

就这样经过一段时间,得到完全的健康后,于一九六五年三月一日赵牧师和圣惠举行了婚礼。圣惠没有父亲把她引领到新郎那里,我虽然听闻圣惠的父亲住在汉城,可是我不知具体的住处,况且我也不想告诉他。一想到圣惠以寡妇家女儿的名份成长,出嫁时也没有父亲送的事情时我心中涌起了被遗忘在一角的悲伤和憎恨。婚礼场上需要有一个女方的亲人把新娘的手牵给新郎才行。长子圣水才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还不能胜任这一角色,只好由我来硬着头皮代行了。世上可能不会再有母亲把女儿的手牵给新郎的婚礼了。

奏起结婚进行曲时,我牵着圣惠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赵镛基牧师。四千多名信徒在注视着我们,他们好象在说:“当爹的哪儿去了,怎么当娘的牵着女儿的手。”

我双腿发抖好象马上要倒下去似的。婚礼总算圆满地结束了,新婚夫妇也坐飞机去度蜜月了,绷紧的弦一松开我就倒下去就不省人事了。当我睁开眼睛时,长子圣水正摇着我的肩膀叫我,可是我耳边除了我心脏的跳动声外什么也听不到。

也许没有丈夫的帮助我一个人操办婚礼时过度劳累。可是一想到按着上帝的预定他们终于喜结良缘的事,心中就充满了感恩。

 

68、身附邪灵的姑娘

 赵牧师结婚的那年夏天,由于二十多天的倾盆大雨耽延了探访的工作,这天我也没能去探访就回到了冷川洞的私宅。永川市场上积满了从冷川洞山坡上流下的雨水。甜瓜、西瓜、西红柿等水果随着洪水滚过柏油路面。

我进屋刚要换下湿衣服的时候,从窗外传来了叫喊声。我家的房子座落在比较高的地带,打开窗户一看,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只穿一条裤衩站在前院的房顶上手舞足蹈。下边一帮人正向房顶大喊大叫。

后来才知道那位姑娘是在继母的手下长大的,起初得了忧郁症,后来就疯了。他们怕家丑外扬把她捆起来放进一口大缸里。可是她又不分大小便,只好让她光着身子,只穿着一条裤衩。这些天电闪雷鸣声突然让她发作起来,她挣开捆绑的绳索飞快地跑上了房顶。

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技巧,她在有一层苔藓的瓦片上如履平地地跳来跳去,已经跳过了好几家房顶。这还不算什么,她突然弯腰把瓦片一张一张地掀翻过来。房主们急得跑出来大喊大叫:

“打死她!”

“打死她!”

在倾盆大雨中被人掀开瓦片谁都会急眼的。更可气的是她开始往下扔那些瓦片,把好几家的酱缸都给打碎了。人们左躲右闪都躲到了屋檐下,房顶成了那个姑娘的舞台了。这时那姑娘的哥哥和几位邻居来找我。他们向我哀求说:“或许信主耶稣还有点希望,除此之外我再也没什么办法。”

“趁这次机会我们大家都会信的。”

我也不好拒绝,急忙顶着一个椅子垫走了出去。然后向她大声喊道: “奉主耶稣的名,吩咐你这个污鬼从她身上出来。”

这一下居然有三、四张瓦片同时向我飞来。我敏捷地躲进屋檐下,对她哥哥说: “我向她喊奉主耶稣的同时,你就偷偷地上房顶用木杆打她的小腿肚。千万要小心,要是被她抓住了会把你摔下来的,要狠狠地打,得把她打下房顶才行。

然后我又出去喊道: “奉主耶稣的名吩咐你这个污鬼马上出来。”

马上又有瓦片飞了过来,趁这机会她哥哥把她打下来了。我们迅速地把她捆绑起来,当天就把她带到西大门教会。我和她做了四天的禁食祷告,终于她完全康复了。

这样的事虽然不能一一记录下来,但是圣灵大能的工作每一个礼拜都在彰显。有位校长的夫人因为丈夫酗酒的事儿伤心,加之儿子又参了军,积忧成疾得了精神分裂症。有时为了见儿子一天面,夜里就跑步往返于家和几十里外的东斗川。那位夫人后来也在我们教会里得到了医治。如今她的儿子在美国成了牧师,正在牧养教会。

有一天刚开始晨祷的时候,有一帮男人簇拥着一位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的女人走了进来。

“崔教师,我们是在那个永川市场卖白菜的人。今天凌晨我们发现这个女人正在白菜堆里睡觉,她的精神好象有些异常。我们听说这样的人送到西大门教会能好起来,就送来了。”

那位女人的丈夫正在海军服役,一出海就是几个月不回家。她为了消遣打花图牌时附上了邪灵。她的症状是平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隔几天一次她被邪灵驱使拿着钥匙串随便到什么地方睡上一晚第二天就回家去。那天凌晨赵牧师和我为她做了按手祷告。她从椅子掉到地板上吐出长舌昏死几个小时后缓过神来。从那以后她没有再犯病,并且和出海归家的丈夫一起上教会来了。

凡是圣灵同在的地方随处可以看到这样的事情。因为圣经马可福音十六章十七节有这样的记载: “信的人必有神迹随着他们,就是:奉我的名赶鬼,说新方言,手能拿蛇,若喝了什么毒物,也必不受害;手按病人,病人就必好了。”今天出席纯福音中央教会的大部分信徒都是圣灵工作的活见证,因为他们都经历到了圣灵的大能。

 

69、会说九十九个国家方言的诈骗犯

 圣灵工作的地方总有邪灵的作为。在贫穷的佛光洞帐篷教会时期,不时找上门的诈骗犯伤透了我们的心。在西大门教会里也有大小不同的撒但之子找上门来,或贪财或贪羊群地折磨我们。

在开辟西大门纯福音中央教会的第二年,刚刚结束奋兴会的时候有一位衣着朴素的女人很谦卑地来找我说:

“崔教师,这次我蒙了很多的恩典,可是我有难言之隐啊。”那时虽然有五百多名信徒来聚会,但是一个灵魂的宝贵还是胜过满天下,我就倾听了她的话。

“这个雨季里我们村里有五、六家的房子被洪水冲走了,其中也有我们家的房子。政府勒令我们马上撤出泛洪区,可是我们连喂孩子们的口粮也没有。崔教师,能不能凭着主的爱给一袋米的钱呢?”

每次上当受骗时,都下决心不再受骗,可是一听到这些话时,就不知不觉地被同情鬼套住。于是我掏出二千元,妇女会长出一千元,碰到的人又出三、五百元筹一袋米钱给了她。从那以后有三个月没有露面的她突然又找上门来说:“多亏人们的帮助,我家度过了难关,可是这次没有钱准备过冬的白菜了。象我们这样的人冬天有腌白菜就能过了。能不能给我分点那些捐米呢?”

那天让她拿了几十斤的捐米。可是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女人是专门上汉城地区的教会用这些谎话来博得人的同情行骗的。

又有一次我们在一位信徒家做小组礼拜的时候,有一女人走进来对我们说: “哈利路亚,到哪里也能一眼看出火热的纯福音啊。阿们,阿们。”

她和我们做完礼拜后又说: “各位圣徒们,请您帮帮我们新开辟的教会吧。教会需要建堂,可是乡下的教会哪有什么钱呀?所以我们众信徒拿出自己家的芝麻,榨成香油出来卖了。请您们帮着卖一下好不好?”

我一听是要建上帝的圣殿,就高兴地说: “我看只剩下两瓶了,我们全包下来以后每人分一点吧。”

可是送她走后,正要分油的时候才发现偌大的油瓶里除了上边几勺外都是棉花油。我们可怜那个用天父的名来做这种勾当的人,再次为她的灵魂做了祷告。

这一类的诈骗就此了结了。真正令人战兢的却是那些为利迷惑上帝儿女的撒但之子。

我记得是一九六五年夏天的一个礼拜日。那时信徒数超过三千多人分两堂做礼拜。那天礼拜中来了一位风流倜傥的绅士。他不仅参加了两场白天的大礼拜,连晚礼拜也参加了。但是他在每场礼拜都换了一套西装和一副眼镜。早晨他戴黑框的眼镜,中午是蓝框,晚上是黄金框的眼镜。这些不是我亲眼见过的,都是在礼拜做接待的执事们在后来告诉我的。

这位绅士等到礼拜结束后招集一些初信的女信徒们说:“你们说一说方言吧。我给你们翻方言。”

就这样有几个初信徒抛弃信仰的节操跟随了他。他在西大门平洞里租了一个小房子,要人们把十分之一奉献捐给他,并且以按手为名在女信徒身上丑态百出。

这些事情都是在隐密中进行的。有一天我们教会的一位长老的夫人假装受骗,到那里去做了调查,一下子把他的闹剧揭穿了。他自称在桂龙山修了九年的道,自己会讲九十九个国家方言,并且擅讲预言,专门以此恐吓要挟信徒。圣经哥林多前书十四章三节里明确地记载着“但作先知讲道的(又译为说预言的),是对人说,要造就、安慰、劝勉人。”

要是有人说什么修了几年道,并且讲恐吓威胁的话,那他们百分之百都是撒但之子。记载上帝话语的圣经就是预言;今天在礼拜中宣告上帝话语的证道就是预言;然而专以威胁恐吓为主的预言是巫士的勾当。圣经上又记载凡好树都结好果子(马太福音七章十七节),蒙恩的人怎会窜来窜去诱惑良善的羊群呢。通过这件事情我们教会领悟到凡有圣灵动工的地方往往伴有邪灵的作为,因此更加警醒祷告了。

  

70、台湾宣教旅行(1)

一九六六年一月二十三日,我到台湾进行了巡回布道旅行。那天晨更快要结束时,朝霞映红了教堂的门窗。赵牧师和众信徒们为我的台湾宣教旅行做了恳切的祝福祷告。我和往常一样把一份遗书和钥匙等物交托给一位弟兄。旅途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它只意味着传福音的旅行是尽自己生命的旅途。

下午五点,我在信徒们的欢送当中离开教会到金浦机场去了。车过汉江桥的胜利塔时,晚霞映照了天空。我不知不觉地哼起了韩国初起教会殉道者朱基辙牧师作词的《营门外的道歌》。

斜阳的晚霞照营门,

肩负沉重的十字架,

头戴荆棘冠身穿红袍,

主的道是营门外的道。

同车的信徒们也轻声唱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映衬出要默默地遵循主道的决心。我重新唱起了合编赞美诗第四百四十五首。

谁来救那位兄弟,把生命之索抛给他。

谁来把生命之索抛给他,他是亲兄弟。

台湾的偶像崇拜不亚于日本,我的此行就是为了去抛生命之索的。合唱声响彻在金浦街道上。快到机场时车上充满了“把这佳音传遍天下”的赞美声。

机场上已经有很多的信徒来送我了。我在祷告、勉励和赞美声中上了CPA客机。七点四十分,客机发出隆隆的声音,离开了地面。我闭上眼睛开始了祷告。

“主啊,把我的一切日程完全地交托在你的手上,求主带领我吧。”

我的口中流出了大有能力的方言祷告。十一点二十分,飞机降落在台北机场。透过候机楼的窗户可以看到大街两边枝繁叶茂的街边树之间闪烁着的霓虹灯,刚下不久的小雨倾刻间变成了暴雨。

出港时意外地发现滞留二个月的入镜签证错记为二个礼拜,为了纠正这个手续耽误了一些时间。手续办完时别的乘客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心里正担心来接站的人是否能等我。就在这时,在候机室的那一边有一个人大声喊道:

“哈利路亚!”

这一下有很多的人异口同声地大声喊了哈利路亚,这一声震动了整个机场候机室。二年前我在日本用过的那通用语,这次让台湾的信徒们派上用场了。哈利路亚!

我在信徒们的热烈欢迎中下榻在台北宾馆。在台湾将要主持的第一场圣会是台北神召会。高耀东牧师服侍的台北神召会是热心推广五旬节灵恩运动的教会,得到圣灵洗礼的人数过半,有很活泼的医治恩赐。可是感觉到这个教会里有不祷告、不让人传福音的 “小狐狸”,我就用雅歌书二章十五节“要给我们擒拿狐狸,就是毁坏葡萄园的小狐狸,因为我们的葡萄正在开花。”为引文证了道。

一开始就有圣灵大有能力的浇灌,全体信徒都在上帝面前痛悔很久以来没有祷告和传福音的过犯,恳切地祈求充满韩国的圣灵在台湾也浇灌下来。参加圣会的人们夜以继日地投入到祷告当中,并且有很多有疾病的人得到了医治。特别是高耀东牧师流畅的翻译更加有助于圣灵的工作。

从一月三十一日开始,我到台湾最大的教会——中央神召会主持了圣会。我用路加福音十八章一至八节的经文为引文,以“上帝垂听寡妇的祷告”为题证了道。会场的各个角落里开始有抽泣的声音了,我就大声疾呼听众迎接主耶稣基督的复活生命。听众流出认罪悔改的泪水,并且得到了圣灵的安慰。

这次的圣会每天早晨、白天、晚上召开。人们灵性活泼起来后,就有二十四小时持续不断地祷告了。很多的信徒们见证了圣灵充满的经历,并且有一位聋子得到了医治。

在圣会期间,我去访问了中央圣经神学院。这里有二十多名神学生就读,其中也有从山区来的饥渴慕义的土著人。他们比城里人稍黑,个头矮,但是体格健壮。台湾的土著人是分山上和山下两个种族。山下的人们受文明的开化,早在九十年前脱离了野蛮的生活,可是山上的高山族有很强的排他性,一般不和山下人来往。

这所学校的学生中有脸上刻有箭头形纹身的高山族。他在这次的圣会中经历到圣灵充满的恩典后,在众人面前做见证时说将来要到山上全力以赴地做同胞的救灵工作,打破偶像崇拜。他听到我们在佛光洞做街头布道的见证后,表示他也要去做街头布道。

二月六日早晨八点,我在神学生和众信徒的欢送当中和黄玉叶女教师坐上了开往台南的特快列车。黄教师是特地为我的讲台翻译安排下来的。这时的汉城应该是零下的气温中雪花纷飞的时节,可是台湾正是秋高气爽五谷丰登的金秋。道边的香蕉地上有不少的妇女下地摘香蕉和菠萝。

下午一点左右到达台南站时,已经有贝科宣教士夫妻和台南神召会的同工们来接站了。我坐宣教士的车到了他的家。他家里也种植着各种各样的南洋植物。贝科宣教士的父亲是八十年前在美国被差遣为第一代中国宣教士来到中国,一生从事于宣教、社会、教育工作的人。贝科宣教士夫妻二人都出生在中国,所以他们的汉语讲得非常流利。晚上七点半到达台南神召会时,雅致的二层教堂里已经人头济济了。我以路加福音十五章的浪子回头为引文做了见证。黄玉叶教师流畅的翻译使见证更加感动人心。

信徒们听完见证以后纷纷做了认罪悔改的祷告,大部分信徒都留下来做了通宵祷告。第二天大会成为超宗派的圣会,各教会的传道人都争先来蒙了恩典。教会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走廊和台阶上都站满了人。

第四天,有一位长老的女医生不顾宗派之忌来邀请我到她家住宿,我毫不犹豫地应邀前去。她竭尽心意地招待了我,使我的疲劳一扫而空。

最后一天有患水土病和海水病的人们得到了医治,还有一位中风瘫痪的长老受按手祷告后起来行走了。这些神迹奇事荣耀了上帝,并且让很多的人归信了主耶稣基督。历时一个星期的圣会达到了火热的高潮。

二月十三日下午一点,我和黄玉叶教师在台南站坐上了开往高雄的列车。台南的信徒们不分宗派地出来欢送,列车在哈利路亚的道别声中驶进了田园风光。窗外五彩缤纷的自然景象感动了我,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天父世界,多么美好”的赞美。黄教师也随声附和起来。乘客们的视线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上。那时,我心中有一个要传福音的感动站起来,用生硬的汉语大声喊到:“信耶稣,天天快乐!”然后发了福音单张,人们接到单张以后都亲切地道了谢。

车到高雄时,博尔敦宣教士夫妇和很多的信徒都来接站。我到博尔敦宣教士家里住了下来。高雄是很大的港口城市,主要的建筑都集中在海岸上,半山腰上有一排排的高档住宅。湛蓝的海面上飞翔的海鸥和大小的船只构成了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二月十五日开始在市中神召会召开圣会,和别的地方一样人们得到了圣灵的充满。特别是超宗派信徒的传道人为了做信仰协谈排成了一条长龙。

有一位长老宗的牧师感叹道:“日本和台湾迎接福音虽然过了一百多年,但是由于对圣灵工作的无知没能使教会奋兴起来。”他说一定要找机会到韩国的纯福音中央教会去学习,得到圣灵充满的秘诀。我向他们介绍了韩国教会的现状。

 “韩国在朝鲜战争中留下来的是二百万战争难民。二十万的战争寡妇和二十万的战争孤儿。江山成了焦土,老百姓在地窖里生活。在这极其艰苦的生活中我们也买下了圣经和赞美诗,唱着‘耶稣同在,就是天堂’努力去研读上帝的话语,自己宁愿住在地窖里也用砖瓦来建了上帝的殿。”

听完我的一番话后,众信徒和传道人都惊叹不已。

 “这些惊人的奇迹都是很多殉道者的血上达天庭,并且每天晨更的祷告摇动了上帝的手而得来的祝福。”每当人们表示要效法韩国教会成为祷告的台湾教会时,我的心中充满了对上帝的感恩。第二天我坐上博尔敦宣教士的车到了离高雄有四十多公里远的凤山神召会的王牧师家。三十三岁的王牧师是台湾的土著民出身,从八年前开始牧养教会。如今有六十多名信徒和一百五十多名主日学的学生。雅致的教堂门口有一辆探访用的摩托车。

我在此看到了通过宣教士撒下的福音火种培育出了如此高贵的牧养人。这件事提醒我在纯福音中央教会也应该进行活泼的对外宣教工作。

晚上教会的王执事用山珍海味招待了我。晚餐后王执事托我一定要让她在税务局当科长的丈夫认罪悔改。我笑着对她说:

 “如果你把他领来参加礼拜的话,一定会让他认罪悔改。”

圣会在晚上八点开始,很多人听说来了一位韩国的讲师都纷纷来参加聚会。教会里挤满了人。那天晚上我用“浪子回头”的比喻为引文证了道。当我大声疾呼:“归来吧!浪子,不要错过机会”时,感到了圣灵有力的工作。没有多久我看到被妻子拽出来的王执事的丈夫正在抽泣着。证道结束后,我为跪在地上哭泣的陈先生做了按手祷告。整个教会响起震天动地的祷告声。

我听王执事讲她为丈夫做了七年的祷告。有时在半夜被丈夫撵出来,也挨了很多揍。在一个家庭里妻子是舵手,也是站在贤妻良母位置上的苦行者。我看到王执事流泪的祷告结出了美好的果子。

第二天王牧师的师母得到了圣灵的洗礼。全体信徒都做了禁食祷告,教会的同工当中也有些人得到了圣灵之洗,有些人的胃肠病和海水病得到了医治。

二月二十日早晨,我向内浦神召会出发了。港口城市内浦的街上到处是肩负鲜鱼编筐的商贩,空气中弥漫着海鲜浑浊的腥臭味。

内浦教会早已在港口的广场上搭了帐篷,设置好了扩音设备,用手风琴和中国笛子做着街头布道。那天在野外开始的圣会人山人海,人流甚至阻断了交通。

礼拜后帐篷里召开了超宗派的通宵祷告会,方言和医治的恩赐充满了会场。三天圣会期间的神迹奇事让我回想起几年前在西大门的马戏团旧址上召开的帐篷大圣会。

我回到台北休息一天后,第二天到基隆神召会主持了最后一次圣会。基隆神召会的教堂是一所赏心悦目的二层楼房。在这里从圣会第一天开始就拥来了各宗派的信徒,也有很多的慕道友归向了基督。基隆市里住着很多在日帝时期被强征出来的侨胞,郑善源教师建立了侨胞教会,有四十多名信徒来做礼拜。

大部分的侨胞都从事捕捞业,船一出海就需要一个星期或十多天才归来。所以女人们在那期间以看戏和打扑克牌的方式消磨时间。而今大多数的人都成为很虔诚的信徒,还计划建新堂呢。我应他们教会之邀在基隆神召会的教堂为他们主持了一场礼拜,也为他们介绍了韩国教会的发展。我在那里遇到了几年前在佛光洞帐篷教会里得到圣灵洗礼的张世泽弟兄,他正就读于那里的长老宗神学院。我送给他一本赵镛基牧师著的《信心的伟大力量》。

就这样,历时四十五天的台湾圣会在上帝的恩典中圆满结束了。我于三月六日坐飞机到日本做了巡回宣教旅行。

 

 71、归来的丈夫

 离开台湾后我到日本东京主持了二十天的圣会。有一次在东京某个教会的奋兴会上我把上帝使万事互相效力,自己事业失败、被丈夫抛弃、上汉城自杀未遂,反而从神学院毕业服侍上帝的事情作了见证。散会后在教会的门口有一个姊妹拦住我问道:“崔先生,您正在牧养七千名信徒,讲道、祷告都有能力,但是您的丈夫为什么还不回头呢?”

这一句话击中了我的要害。

(是啊,这位姊妹说的对。我做六、七千人教会的教师算什么,用属灵的话主持奋兴会有什么了不起呢?夫妻是一体,我连自己的丈夫也不能劝回,怎能引领别的灵魂归向主呢?)

我又沮丧又惭愧找不到应答的话。这时人们都停住脚步等待我的回答,有的人用白眼责备了那位姊妹。可是那位姊妹却用挑衅的眼神盯着我。在尴尬中我向上帝做了祷告。

“天父,这是我的过犯引起的质问,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求主赐给了我智慧,不要使我亏欠上帝的荣耀。”

一瞬间,主赐给了智慧。我微笑着说: “这位姊妹说得很好,是应该先让自己的丈夫认罪悔改,所以我做了很长时间的祷告。可是我的丈夫离我太远了。超初的一百里远如今还剩二十里路了。这二十里路是早晚的事情。当我下次来这里时,会带来好消息的。多为我代祷吧。”

“是吗?”

那位姊妹讪笑着走开了。我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蓝蓝的天空和青青的山野。

(我们相识在青春年华,约定白头偕老。为此我冒着生命的危险领着幼小的孩子们穿越了有二百多只军犬叫的三八线,那时候我满怀着蔚蓝的希望。可是生活一安定就被魔鬼插了足,所以女儿举行了没有爸爸参加的婚礼。对,我应该为他做祷告才是。救我脱离死亡的上帝连这件小事都不会给我成全吗?路加福音十八章里连不义的审判官也因寡妇的缠磨求为她伸了冤,何况天父怎会不理自己选民的祷告呢?过去我只顾自己的自尊心和怨屈,如今才发现象我这样的‘寡妇’身份也会亏欠上帝的荣耀。与上帝的荣耀相比我的自尊和不能饶恕的心算得了什么,从今开始多祷告,象路加福音十八章的寡妇一样恳求主,得到主的应允吧。)

从那天开始我立志做了让丈夫归来的祷告。我在传闻中听到丈夫已经换了三个女人,然而主却饶恕了换五个丈夫的撒玛利亚女人。我祷告上帝让丈夫的灵魂认罪悔改,若不顺从就用中风病来责打他。有一天在一旁听到我祷告的孩子们对我说:“妈,您这是算什么祷告呢?还不如让他挣上很多的钱回来呢。”

“不,钱挣多了反而不会回来的。”

“别做那种祷告了,瘫痪的人回来有什么好处?”

赵镛基牧师好像忘掉自己说的预言,也斥责了我。我只好改了祷告的方向。

“天父上帝,我母亲曾经祷告要我嫁给牧师,如今就让他成为牧师吧。虽然母亲归天十年了,但是就让主应允这个祷告吧。”

可是孩子们听完后又议论纷纷。

“妈,你一会让爸成为中风患者,一会又让他当牧师,相差太远了吧。”

“那怎么办啊?”

“就让他挣点钱回来吧。”

“不,我也要当牧师师母。主啊,让他回来成为服侍你的仆人吧。”

我定了为期百天的祷告计划,每天一到晚上十点就为此目标做二小时恳切的祷告。可是第一个百天过了却毫无音讯,所以我开始了第二个百天祷告。当我祷告到第八十几天的时候,那天正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节的前一天。从早晨就开始下的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地下个不停。主日学的孩子们为了准备圣诞节目跑上跑下地喧嚷着。这天长子圣水和次子圣光满面笑容地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妈,借用一下吉普车。”

他们理直气壮的说。我不知儿子们的葫芦里装了什么药,只是淡淡地问: “下这么大雪要吉普车干什么?”

“妈,要去请一位需要特别传福音的对象。”

我没有理由拒绝他们的要求。那时教会壮大了,信徒的人数超过了七千名,所以教会为我配备了一辆吉普车,给赵牧师配备了一辆轿车。平时孩子们从来没有借用过吉普车,所以我也没在意,转过身就忘掉了这件事,又埋头在自己的工作当中。几个小时后两个儿子回来了,他们把我拽起来说:“妈,今天请来一位特殊贵宾,您为他做个祷告吧!”

“就让他也进来罢?”

“不是在这里,是在家里。”

“怎么要到家里?”

“他想在我家做祷告。”

我还蒙在鼓里,只是心中很纳闷,到底是什么特殊人物?想听福音,不到教会来,却让我到家里去做祷告呢?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就和孩子们一起回家去。胡同口里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骨。一进门首先是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号的男用皮鞋,出嫁在外的女儿圣惠也在家。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味,我愣在门口想:(今天家里也没有人过生日啊。)

这时长子圣水拽着我的手,调皮地对我说: “妈,快进屋吧,您昼夜流着泪祷告的那位贵客今天来我家了。”

(糟糕,是老爷子回来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十多年流着泪祷告丈夫回心转意,又在过去的一年当中,为他定期呼求上帝,可是当我听到他真的回到家里时,我却不敢置信,也不甘心。

(这老头来干什么?又安了什么心?怎样跟他打招呼呢?)

能够面向数千人证道、为无数破碎的家庭做协议调解,我面对自己的事时却不知所措了。虽然每天晚上嘴里说要饶恕,并且祈求使丈夫成为上帝的仆人,但是意外地打照面时,过去那些刻骨的悲愤和怨恨却一骨脑地涌了上来。

(唉,这个老头子,怎样才好呢……)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来。这时我的耳边响起了细微的声音: “你不是主的仆人吗?并且这可是你祷告求来的事,浪子回头时我宰杀了肥牛犊,你要给什么呢?”

我马上醒悟过来。

“是的,天父,托住我的软弱吧。”

我轻轻地闭上眼睛,一把拉开房门大声地叫道:

“哈利路亚,好久不见啊。”

我悄悄地睁开眼一看,老爷子默默地做在炕上。

(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主啊,只有仰望你了。)

我一把抱起两周岁的外孙子喜祭(赵牧师的长子)送他到外公的怀里说: “小喜祭,外公什么时候回来的?”

可是对方还是缄口无言。小喜祭正在摸外公的脸,我再次通过喜祭搭了话: “小喜祭,外公是为了让外婆开辟教会当奋兴师,暂时避开一阵的吧。现在该做的都做好了,就回来了,是吗?”

如果连这句话都不搭理的话该怎么办呢?我手里正捏着一把汗时,丈夫瞟了我一眼后,说: “我也每天夜里一直为你祷告。”

这一句话扣响了我的心弦。

(是啊,因为他是祷告的人,所以上帝让他回来了。)

一时间屋里洋溢着感激的泪花。全家人都心潮起伏感慨万分。每个人都吐露衷肠让圣灵自由地运行起来,热泪当中的祷告持续了很长时间。

不久开晚饭了,窗外下一整天的大雪依然飘飘洒洒。就这样我们过了一个很有意义的圣诞节。

从那天以后,丈夫每天坚持晨更祷告,不久就得到圣灵的充满。可是那年冬天他意外地中了风。

(糟糕,我曾经祷告上帝宁可让他中风也使他得救,这个祷告真的应验了。)

我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开始悔改信口祷告的罪。和全家人一起做了三天的禁食祷告以后开始奉主耶稣的名赶使人中风的邪灵。丈夫的身体奇迹般地得到了恢复。丈夫在某个公司当了副经理,并且和在外语学校读书的小儿子圣光夫妇俩一起到纯福音神学院读神学。结婚前就用小提琴服侍唱诗班的丈夫,时常拉着小提琴赞美主。

从那以后我不管是到日本,还是到台湾都能挺起胸膛见证主的福音了。因为最后一道难题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在东京再次遇到那位姊妹时,我大胆地对她说:

“我丈夫认罪悔改后回来了,如今和我儿子一起读神学呢。那时候剩下的二十里路终于走完了。”

过去让我悲伤的事,如今变成了感人肺腑的见证。神学院毕业后丈夫和儿子一起到光滩乡去搭帐篷开辟了教会,这使我感慨万千。一年以后他们奇迹般地建立了教堂,他俩的成功比我还快。

几年后,丈夫终于被按立为牧师了。十多年前我的母亲为女婿做的祷告和我通宵达旦地流着泪献上的祷告终于被上帝应允了。

可是这欢喜也太短暂了,一九七六年十月,上帝在他回心转意十年的时候召他归了天家。

那天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晴朗日子。

主耶稣,我愿用我的一生倾尽为你!以便以谢!

 

72、言语和祷告的威力

 自从一九六六年圣诞节丈夫回心转意后我们家盛开了欢乐的笑颜。从此再也不用遮遮掩掩的苦苦等待了。孩子们也都聪明伶俐忠于自己的学业。长子圣水已经是汉城大学商学院毕业班的学生了,次子圣光在外国语学院念书。

丈夫回家后的第二年春天,圣水毕业后被征为预备军官教导团的军官。对于退伍,我比他本人还着急,因为我想让他读完神学后被差遣为宣教士。我曾经向上帝许愿要把儿子献给主,所以每天晚上用很多的时间为儿子的信仰和健康祷告。每月都不忘给他邮几本《信仰界》,还写信叮嘱他一定要领手下的人一起做礼拜。

可是十个月后接到他要回家探亲的信。正高兴的时候,他拎着一大袋脏衣服回来了。在我倒出脏衣服的时候,我邮给他的十本《信仰界》也原封不动地倒了出来。

“孩子你也太过分了,好歹也是妈妈辛辛苦苦邮去的,连读都没读。”

他却勃然大怒:

“等我退伍后再看成不成?”

“你可别说这种话,你这是等于死后信主,主耶稣是活人的主。你从哪儿学来的那套信仰?是不是等到砸扁了嘴巴才不胡说?”

他就“咣”地一声,把门一摔出去了。一个星期后他归队了。从那天开始我就为他做了祷告:“主啊,砸扁了他的嘴巴也让他认罪悔改吧。在教会里第一是使徒,第二是先知,第三才是教师,主啊,就让他成为宣教士吧。”

每天晚上一到八点我就拎着一条毯子去做通宵祷告。这样祷告了四十天左右。一月二十一日礼拜五晚上十点方言祷告中说出“上前线去吧”的翻译。我心中随之也不安起来。那天做了通宵祷告后,在晨更祷告会上证了道。回到家以后,我对丈夫说:“喜祭他爷爷,我昨天祷告的时候有异常的灵感。”

“什么事呀?”

“我总觉得老大那里出了什么事。今天正好是礼拜六,你过去看看他好不好?”

“让我去就去吧。”

我翻出登山背包,到市场买来了粘糕、罐头、干鱿鱼等等装满一包后,又放进了五本《信仰界》。

曾获得过柔道三段的老爷子背上沉甸甸的背包看儿子去了。

第二天,第二场大礼拜刚开始的时候,总务科的人叫我去接电话。

“崔子实教师吗?”

“是。”

“认识金圣水少尉吗?”

“是,他是我儿子。”

“这是陆军医院。这个电话是金少尉告诉我们的,他是礼拜五晚上受伤后送进来的,请快来吧!”

我还以为他们此刻他们父子相聚在一起共度良宵呢。前天电台报道说,北部的特种兵为了袭击青瓦台翻过三剑顶时,与我军发生了激战,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呢?我的心不由得缩紧了。可是我沉着地一直等到礼拜结束才叫来小儿子圣光。

“妈,什么事?我们主日学老师正在开会呢。”

“没什么事,我想和你去探访。”

“这次就我们两个人,悄悄地到陆军医院去探访。”

“谁病了?”

“你哥。”

等我和圣光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候诊室时,那里连一个患者也没有,说是患者从昨天晚上到刚才都死去了。我们忐忑不安地找到了重病房。那里有二十多人缠着纱布躺在床上,其中有一个头部除了眼睛外都被纱布蒙上的人用手指向我们示意。我走进去问他:“你是圣水吗?”

对方没有回答,眼睛里却流出了两行泪水。

“看样子,你就是圣水。”

我被眼前的惨象弄呆了,都忘记了流泪。圣水动过手术的胸前插入了两根橡胶管,鼻孔里也插着两根管子,一只胳膊还打着点滴。

这时护士小姐走过来对我说: “金少尉的下巴穿出了一张口大小的洞,刚才拍了一张X光片,过一会儿就出结果了。”

她还说圣水下巴是粉碎性骨折,要从肩膀上取下一些小骨头粘在下巴上,用银线固定到耳边的骨头上,而且要五十天不吃不动。那也不一定能粘住,粘上了也一辈子说不了话。我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我想起自己在祷告时无意中说让他砸扁了嘴巴也好好信主,这次可真的按我的话应验了。我后悔莫及,可是心里还存有一种莫名的信心,就是上帝垂听了我的祷告,那么肯定不会让他就此成了废人。不久,圣水的X光检查结果出来了,说是下颌骨碎了。我听了后非常失望,但心中却有一种意外的平安。那时主任医师来重新拍了X光片,然后对我说: “不是粉碎性骨折,是下颌骨有了裂纹,能治好的。”

差一点就把下颌骨全部卸下来了。真是虚惊了一场,上帝只是吓唬了我一下而已。我在医院当即开始了禁食祷告。上帝让圣水的身体迅速地恢复过来,不到一个礼拜他就能吃面条了。虽然下牙掉了十颗牙,但是饥饿使他吃得津津有味。

后来才知道一月二十一日礼拜五晚上,边界上发生了冲突,他们急忙坐车去架设铁丝网的时候,连车带人滚下了一百多米深的山沟。幸亏后继车上来时,天快亮了,并且山沟里有车道可下,才把他们救了上来。可是那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当场死去,还有很多人在送往陆军医院的途中死去了。

难怪礼拜五晚上圣灵在祷告中给了那样的灵感,在危险的时刻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为他代祷,用主耶稣的宝血遮住他的过犯。如今圣水做为宣教士在美国洛杉矶开辟了纯福音教会。

这件事给了我沉痛的警告,所以我在上帝面前许愿说不管在任何事面前,我都要谨守自己的口,不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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