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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成因

先前一章中我提到了抑郁的一些原因,也强调了分析抑郁成因的复杂性,还得出了抑郁常常由多种因素导致的结论。这一章中,我们将更细致地察看抑郁的多种成因,下一章中,我们将思想抑郁的一些疗法。

抑郁常常分为两个主要类别:反应型抑郁和内源型抑郁。反应型抑郁经常可以追溯到某个明显的导火线,也许是某个压力性的人生事件,或是没有助益的思维模式。内源型抑郁在起源上被视为是有机的或生理性的,对于那些没有明显外在导火索的抑郁,经常会使用这个名称,这种抑郁经常可以追溯到某种基因倾向。然而,反应型抑郁和内源型抑郁之间的区别却并不如人们从前以为的那样泾渭分明。对许多被称为内源型的抑郁进行深入研究,经常会揭露出一个“导火线事件”,尽管天生的基因倾向可能意味着导火线相对而言要轻微一些。让我们思想一下抑郁的五种导火线:压力、心理状态、罪、疾病,以及神的主权。


压力

如果你拉一根橡皮筋,一般可以将它拉伸到原来长度的两到三倍。然而,你越是拉伸它,橡皮筋的张力也就越紧,它的灵活性也将越小,拉断的风险也就越大。就像橡皮筋一样,我们时不时也会受到“拉伸”,我们被人生事件拉伸——我们基本无法控制它们, 我们被我们的生活方式拉伸——我们对此可以加以控制。让我们察看一下这两种拉伸力。


人生事件

人生事件包括婚姻、搬家、考试、丧亲、疾病、失业,以及生孩子,这些事件每一个都会给我们造成不同程度的压力。当我们被如此“拉伸”时,我们的身体和大脑的化学物质会发生改变,造成的后果之一便是情绪化或是情绪低落,这是正常的。随着压力事件过去,我们的身体和大脑的化学物质通常会恢复到正常水平,我们的情绪也是如此。



然而有些时候,这些充满压力的经历会延续很长时间,或是可能接连发生,又或者它们可能对我们造成比别人更严重的影响。这样的后果是我们的身体和大脑的化学物质可能会维持不正常状态,我们的情绪也是如此。不论多少人催促我们,我们都无法使自己振作起来,这就是抑郁。最糟糕的是,就像橡皮筋一样,我们也可能会“绷断”,有时候是意料之外的,这就是有些人称为的精神崩溃。

身体化学物质的改变——尤其是大脑化学物质的改变可以极大地影响我们平衡地思考和感觉的能力,压力事件使我们的思想工作过度,使我们用来以正常、有益的方式思考和感觉的化学物质消耗殆尽。想象一台同时运行太多程序的电脑吧,所有程序都会变得缓慢,直到电脑最终“死机”。


生活方式

尽管我们几乎无法控制人生事件,我们的确对我们的生活方式享有实质的控制权,例如我们在工作、社交、购物、旅行、休闲、锻炼、休息和睡觉上投入的时间与精力。今日许多抑郁和焦虑的加增都来源于不合圣经的生活方式,人们一方面工作过度、消耗过 度,另一方面却太少锻炼、休息和睡觉。这种人为地拉伸自己超过自己能力与局限的做 法,并非在我们的灵魂与身体上荣耀神(哥林多前书6:20),它也是违反了第六条诫命,那里要求我们要“以一切正当的方式维护我们自己的生命”(威斯敏斯德小要理问答第68问)。如此压力山大的生活方式造成的影响及后果常常与压力型人生事件造成的后果一样——抑郁。


心理状态(我们如何思考)

我们在第三章察看了十种与抑郁相关的有害思维模式,借着祷告和省察辨别这些无益的思维模式至关重要,同样重要而有益的还有明白这一点:这些思维方式有些可能是我们在人生早年被动从父母那里吸收或习得的,它们早已经年累月、根深蒂固。《我不当感觉如此》的作者如此解释道:“堕落的一个后果便是我们成长于一个毁坏了的世界,我们自身的成长经历很可能在至少某些方面对我们造成了损害,不论我们的父母多么爱我们,他们都不可能一直照着我们需要的方式回应。

对我们有些人来说,我们从父母那里的经历大部分都是好的,而对于另一些人则可能非常糟糕。不论你自身的经历如何,你都很有可能在长大过程中习得了一系列有益或有害的看待自我、他人和世界的方式。这些看待万事万物的核心观念与方式是在童年时期从重要关系中首先习得的,例如与父母的关系,或是与兄弟姐妹的关系。

在这些关系中,你应当获得爱、一致与支持,然而有时候所发生的却是相反,所获得的是拒绝和不一致,这会损害我们的成长。这些看待事物的核心方式被称为核心信念,常见的核心信念可能是基于一些积极主题——例如视自己擅长某事某物;或是基于一些消极主题——例如视自己为失败、糟糕、无用、不可爱、没有能力、愚蠢或软弱的。大部分人都在童年时期发展出一系列积极与消极的核心信念,这些都有可能延续到我们的成年人生中。”1


当我们感觉消沉或充满压力时,这些核心信念和潜伏的思维模式倾向于更频繁或更主导地浮现,它们常常会导致抑郁或是加重已经存在的抑郁,如果你停留其中,它们会使抑郁的恢复变得更加困难。有时候教会可能因关注圣经禁止的事物以及强调信徒生命离圣经标准有多遥远而加重或强化错误的思维模式,这可能会使人灰心或抑郁,尤其当教会不向他们持续宣讲与肯定基督的饶恕与恩典时。


非基督徒可能因犯罪而抑郁,这种情况下疗法就在于悔改和信耶稣基督。遗憾的

是,很多抑郁的非信徒在实际需要归正的时候,接受的却是药物治疗。如果你还没有归正且抑郁,那么严肃思考一下你的抑郁是否与罪咎的良心与罪的谴责有关。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你需要的是为罪悔改、信耶稣基督。许多基督徒都可以见证,这种方式曾是将他们从抑郁中解救出来的关键。

尽管罪可能是非信徒分析他们抑郁成因时最后一个想到的原因,基督徒的反应却恰恰相反。当一个基督徒抑郁了,经常会经历到痛苦的属灵后果,例如失去救恩确据,抑郁的信徒会因此跳入结论说抑郁的起因也是属灵的——常常是他们自己的罪、伪善或某种类型的失败。然而,正如认为癌症是由属灵原因引起的通常是种错误的思路,如此思考抑郁也是错误的。如同非基督徒一样,基督徒的抑郁也常常是由压力型人生事件、生活方式或不健康的思维模式引起,我已经在这一章作了描述。针对这一点,多个富有经验的基督徒牧师、精神病学家、辅导员和医生评论道:

“真正由属灵原因导致的抑郁并不常见,大部分抑郁带着明显宗教内容的基督徒, 其抑郁都有一个事实上的精神/情感成因,而不是一个实际的属灵成因。在基督徒中间, 完全由属灵原因导致的抑郁并不常见,这一点我再强调也不为过。”2

“大卫和其他诗篇作者经常发现自己处于因多种原因导致的抑郁中,然而他们没有为自己的感受道歉,也没有为之认罪。它们是他们与神关系的正当组成部分,他们在抑郁的处境和背景下与神相交。”3

“我们完全赞同焦虑和抑郁总是具有属灵的层面(正如一个基督徒生命中的每件事物都具有属灵层面一样),然而我们将这一切视为这些疾病所包含的情感痛苦造成的副作用之一。强烈主张一切焦虑和抑郁的成因都是属灵的,这种主张是无益的,因为错过了问题的重点:真正的问题是焦虑和抑郁本身。”4

我不会如约翰·洛克利走得那么远,认为“真正由属灵原因导致的抑郁并不常见”。然而,我赞同反对这种常见立场:抑郁总是由个人犯罪导致。这一点我一再强调, 因为将我们的抑郁怪罪到我们犯罪上不但经常是错的,而且还是有害的。它是有害的,因为它增加错误的负罪感、使得挫败感更加深重。它也使得抑郁的基督徒去寻找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属灵方案,而问题却可能出在身体、人生事件、生活方式或不健康的思维模式 上。

然而,尽管我这么说,我们必须仍然给这种可能性留下空间:抑郁有时的确是由特定的罪引起(如同大卫在诗篇32篇里描述的)。威斯敏斯德信条这么说:“全智、全义、最恩慈的神有时候的确会将祂的儿女暂时交给多种试探和他们自己心灵的败坏,以便为他们先前的罪施以惩罚……”(威斯敏斯德信条,5.5,添加着重标识)。

那么,基督徒如何知道他的抑郁是由属灵原因导致,还是仅仅是具有属灵后果呢?

《抑郁基督徒实用练习册》这么说:

“对于基督徒而言,真正由属灵原因导致的抑郁常常涉及到基督徒知道是错误的行为,他知道是错的,仍然明知故犯、傲慢地停留其中……我不是在讲基督徒希望自己能胜过却没有胜过的重复的罪……而是甘愿且持续地悖逆敌挡神。”5

艾德·韦尔奇提供了一些更加具体而透彻的建议,他问道:“你是否在你的人生中发现以下事物?

·     如果你让某个人取代了神成为你生命的中心,如果你失去他或她,你会感到孤立而没有意义。你能看到这会如何导致抑郁吗?你已经让另一个人成为你活着的目的,离了这个人,你会感到无望且无法继续前行。你可能意识不 到,但圣经告诉我们这是偶像崇拜——你在敬拜神的受造物,而不是神自 己。

·     如果你感到自己在他人眼中是失败的,你的成功和他人的看法对你而言至关重要,那么你就可能滑入抑郁。你能看见这里的属灵根源吗?你的成功和他人的看法已经成了你的上帝,对你而言它们比服侍基督还要重要。

·     如果你感到自己做了什么非常错误的事情,你想离开耶稣的十字架处理自己的罪,那么抑郁就在所难免了。我们总是想要相信自己能做点什么——例如为我们的罪感觉很糟,然而这不过是骄傲而已,我们实际上是在以为自己可以偿还上帝,然而这种态度缩减了十字架的荣耀,也缩减了耶稣为罪付上的完全赎价。

·     如果你很愤怒、不愿饶恕,你可以轻易地坠入抑郁中。公式很简单:痛苦+愤怒=抑郁。使我们愤怒的事物向我们揭示了我们到底爱什么以及珍惜哪些权利,不饶恕向我们揭示了我们不愿意信靠神缠裹我们的心和神的公正审判。当将你的心倾倒在神面前,以此处理你的痛苦与愤怒。向神祈求信靠神的信心,信靠祂作你的护卫者和帮助者。”6


疾病

感恩的是,圣经辅导运动的一些成员已经接受了药物在治疗部分抑郁中的正当角色。然而,因为他们通常将焦点放在心灵问题上,将之视为问题根源,他们经常将药物的角色缩减到最小,将之仅仅形容为“症状缓和剂”。他们要么含蓄要么直接地主张,总是存在潜伏的问题,他们形容为意义或关系问题、你为什么活着、你如何活着,或是两条最大的诫命。换句话说,他们处理抑郁的出发立场是“抑郁总是由个体犯罪导致,个人对抑郁负有责任,因此他们必须悔改和相信福音”。当然,如我先前所说,个人的罪的确也时常导致抑郁(或对抑郁有所贡献),正如个人的罪可能也时常导致心脏病、糖尿病甚至是失明一样(或对它们有所贡献)。然而同样的病与残疾也可能是结果,不是个人犯罪的结果,而是作为一个堕落受造物生活在一个堕落世界的结果。它们也可能是身体患病的结 果。

正如世界与我们身体承受的咒诅可以在我们的心脏、肝脏、胰腺、眼睛和其他身体部位造成物理、化学和生物电问题,我们也可能在我们的大脑中遭遇物理、化学和生物电问题,这会影响我们的思考甚至性情。我们许多人都见证过,那些遭遇了大脑损伤、出血或肿瘤的朋友或亲人,他们的性格也发生了痛苦的转变。营养学家已经证明了特定的食物是如何影响我们的情绪和思想、感觉与思考的,情感也可能受到以下因素的影响:筋疲力尽、糖尿病低血糖、锻炼、荷尔蒙变化、腺紊乱、高血压,甚至是阳光。

大脑是我们人体中最复杂的器官,它也很可能是我们所有器官中最受堕落和神对我们身体的咒诅影响的部位。大脑的主要活动是处理我们的思想,我们由此可以推断这个领域有时候会遭遇失败或阻碍,这不是我们的错,它还会稍后带来情感与行为问题。这并不否定人当为自己的反应负责,就是他如何回应身体任何部位的物理、化学和生物电失常与失败。


(Restoring Christ to Counseling and Counseling to the Church),CCEF(基督教辅导与教育基金会),http://www.ccef.org/print/684?page=2(2010 年 5 月 28 日访问)。


这些情况下,药物不仅仅可以缓和症状,而且还处理了抑郁的成因——抑郁的物理成因。将药物用于治疗一个抑郁的人,与我给八岁的女儿每日注射糖尿病所必须的胰岛素并无区别。我并非仅仅在减轻她的症状,而且还是在治疗根本的起因——因着她胰腺内衰退或死亡的细胞导致的胰岛素耗尽。如果她因低血糖而昏睡乏力、眼泪汪汪,或是变得非理性,我不会问她触犯了哪条诫命,或是她人生中出了什么“意义和关系的问题”,而是会怜悯她、为她哀哭,为神给她恩慈预备的药物感谢神。

如果我们到了这样一个地步,我们处理抑郁成因的出发立场是罪——直到事实证明并非如此,那么我们就很可悲地接近使徒们的立场了:“拉比……是谁犯了罪?是这人呢?是他父母呢?”(约翰福音9:2)。这种立场也与成功神学的福音有些相似,在那样的福音里,试炼是个人犯罪的结果,处方就是更多的悔改与信心。

我曾在苏格兰西岸的高原地区做了十二年的牧师,遗憾的是,这个美丽的区域有着西方世界最高的抑郁比例,我也辅导过不少多年饱受精神之苦与属灵黑暗的基督徒。尽管起初的时候,因着我年轻时的热心,我努力探寻潜在的“罪”或“问题”,因为我不希望仅仅是“缓和症状”,然而我却逐渐意识到我最常(尽管并非总是如此)遇到的人并非存在“意义或关系问题”的人。随着我对他们认识的加深,我逐渐看到,他们生命的目的以及他们如何生活并非问题所在,他们毋庸置疑是在为基督而活、像基督一样生活。实际上,他们是我所见过的最敬虔的基督徒之一。主是他们的一切,他们不会放弃主,哪怕里里外外都在叫喊:“没有神!”他们的问题在于一个患病的大脑,经常是由于冬季持续得太长、日照时间太短导致。

因此我想鼓励试图帮助抑郁者的牧师们,要尽全力抵制这种关于抑郁成因的武断假设:“肯定是因为犯罪,除非事实证明我想得不对”;“总是存在深层问题”;“肯定跟她为何而活、如何活着有关”;又或是“这是跟两大诫命有关”。的确可能如此,但让我们不要由此开始,以至于摧毁神的一些宝贵圣民,而且是在他们最脆弱的时候。


神的主权

基督徒抑郁的最后一个成因是神的主权。尽管很难接受,终极原因却可能是:“它讨神喜悦。”然而这并非一种绝对专制、肆意而无目的地以使人受苦为乐,完全不是。神


在对待祂儿女的一切作为上都有明智而慈爱的动机与目的,威斯敏斯德信条说,神有时允许祂的儿女落入抑郁的深坑,“以使他们发现败坏的隐藏力量和心灵的诡诈自欺,以便他们能因此降卑;以使他们更加紧密而持续地倚靠祂获得支持,使他们未来更加为罪警醒守望,并且也是为着其他各种各样公义而圣洁的目的”(威斯敏斯德信条5.5,添加着重标识)。

约伯便是一个著名的例子,神允许撒旦攻击祂所爱的仆人。另一个稍微不那么有名的例子是希西家,“这件事神离开他,为要试验他,好知道他心内如何”(历代志下32:31)。这并不意味着神真的离弃了希西家,神永远不会离弃祂的子民。这不是一个客观的离弃,而是主观的离开,神将自己从希西家的属灵感受中隐藏,以至于他失去了对神同在、保护和喜悦的感知,因此希西家感觉神离开了他。但神对此有着明智而慈爱的目 的,是为了试验希西家,也让他自己知道,当神向他隐藏自己时,他自己的心如何。

有时候我们将神在我们生命中的同在视为理所当然,我们忘了离了神我们会是什么样的。神可能会智慧、暂时、部分地向我们隐藏祂的喜悦与同在,以提醒我们离了神的光景,引导我们更加为神感恩。祂这么做的时候,可能是透过直接作用于我们的感觉,但祂也可能慈爱地击打我们的大脑,打乱大脑的化学与生物电,以产生相同的果效。祂这么 做,正如祂慈爱地以癫痫或其他疾病使祂所亲爱的儿女受苦一样。

让我以钟马田的一段话结束这一章的内容,他曾是一名身体的医生,后来成了一名灵魂的医生:

“下面我们要思想‘魔鬼的诡计’,魔鬼在身体、心理和属灵领域制造混乱时所用的诡计……这是我们所能思想的最具实践意义的主题之一。我们是奇怪的受造物,由身体、思想和灵魂组成,它们彼此相连、交互影响,我们人生中的许多问题都是因为这个事实,也是因为我们没能认识到这些领域各自的地位、功能与范畴。”7





1克里斯·威廉姆斯(Chris Williams)、保罗·理查德(Paul Richards)、英格利·惠顿(Ingrid Whitton),伦敦霍德与斯托顿出版社(Hodder & Stoughton)2002 年出版,第 15 页。


2 《抑郁基督徒实用练习册》(A Practical Workbook for the Depressed Christian),巴克斯真确传媒出版社(Bucks: Authentic Media)1991 年出版,第 58 页。

3 史蒂夫与罗苹·布隆(Steve and Robyn Bloem),《破碎的思想》(Broken Minds),大急流城克瑞格

出版社(Kregel)2005 年出版,第 204 页。

4 克里斯·威廉姆斯(Chris Williams)、保罗·理查德(Paul Richards)、英格利·惠顿(Ingrid Whitton),伦敦霍德与斯托顿出版社(Hodder & Stoughton)2002 年出版,第 121 页。

5 洛克利,第 57 页。


6 “抑郁者的希望”(Hope for the Depressed),来自《重建辅导中的基督、重建教会的辅导》

7《基督徒的争战》(The Christian Warfare),大急流城贝克出版社(Baker)1976年出版,206-2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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